考研钉子户:“涅盘”之路光明在哪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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报道刊发后,又有一个特殊的群体进入了记者的视野:在这些“平民”高校里,有着一群为了改变命运,不惜“二战”、“三战”的考研“钉子户”,他们称,这是一条有血有泪的“涅槃”之路。

跟技校拼不过专业技能,跟名校拼不过学历

不久前,金容(化名)在中国传媒大学校内租到了房子。七八平方米的单间,一张单人床,一张旧木桌,便是她接下来一年的考研训练场。这套公寓的3个单间里,住的都是和她一样,刚刚在第一次考研失败后就开始准备“二战”的人。

武汉轻工业大学广告学专业2014届毕业生璐瑶尽管初试便落榜了,她仍然特地赶到北京,希望能够实地“取经”,观摩中传的研究生复试,打听一下信息。

这趟北京之行是瞒着家里人的:父母并不支持她再次考研,而是希望她能考个公务员,或者找一份安稳的工作。

“我们大学4年很多都是玩、散、懒,结果跟技校学生拼不过专业技能,跟名校学生拼不过学历。”在璐瑶看来,自己虽然也是本科毕业,但找起工作来,便成了高不成、低不就。

5年前高考时,刘念考过了一本线,但最终掉档,只上了二本。像她一样,不少考研“钉子户”都是由于高考失利、与心仪的学校擦肩而过,一直怀着名校梦。要实现未完成的梦想,唯一的出路便是考研。

2014年,中国教育在线发布的《2014年全国研究生招生数据调查报告》显示,73%的研究生考生的本科院校为非985、211院校。在诸多促成考研的动因中,排名前两位的分别是为增加就业竞争力(39%)和希望读个名校(15%)。

2007年,怀着清华梦的祝逸(化名)高考失利,被调剂到了江汉大学电子信息工程专业。4年后第一次考研失败,他进入一家国有钢铁企业做了技术员。在周围的人看来,这算得上是一份令人羡慕的稳定工作。

一次,铁板缝隙透射进的一缕阳光打在他的脸上,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梦想中的画面:草长莺飞的校园,草坪上的自己正沉浸在阅读中。那一刻,他萌生了辞职考研的想法:“我不想一辈子面对着这些机器。”

与此同时,从考研成功进入名校的本科同学那里,传来的信息都是“导师介绍的项目”、“即将投入生产的芯片”、“师兄去了IBM、华为、腾讯、联想”之类的消息。而他一直清晰地记得,自己求职时去听百度公司的武汉地区宣讲会,HR明确告诉大家,做技术的只招武汉大学、华中科技大学的学生,其他学校毕业的学生对他们而言都是others(引申意为“陪衬”)。

“自己没有名校的出身、没有背景,所以这里不是百度,身边的人只知道打麻将、玩游戏,还要用工龄来换取一点点职业提升,很可怕。”他说,“我希望通过提升自己的能力来改变,而不是留在这里,靠关系和时间来上升。”

因为当初“没有选择”,他坚持了一年;一年后,他毅然辞职,准备第二次走上考研战场。

刘念考研的决心,也同样来自在求职路上遭遇的挫折。“一战”考研失败后,她认真找了一段时间工作,投了很多大公司,但因为本科学校不好,别人根本不看她的简历;在一家传媒公司的招聘中,刘念成功晋级了三轮面试,“到最后就剩我学历最低,结果还是被淘汰了。”此后,她选择将简历投递到一些不大的公司,虽然最终收到了几家公司的offer,但最后提供的职位都并非她所应聘的岗位。

“只能更现实一些,继续考研。”她说。
 

没有专业的竞争意识,也没有课外实践的积极性和危机感

刘念说,在自己班里的同学中,只有三五个能找到心仪的工作,很多同学毕业才一年,却已经跳槽两三次,或者现在又离职了在找工作。和刘念一起选择“二战”的同学有6个,而在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中,考研结果刚刚出来,就已经有3个开始准备“二战”了。这在刘念看来很平常。

“大家的情况都不怎么好。”她说,“但也不得不承认,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,也没有经验。”

和刘念一样,璐瑶选择“二战”也是由此产生的自卑。这源自一次对话:快要大学毕业时,她和一名在人大读书的同学聊天,对方屡屡提起大学期间去十堰农村做调研、去日本交流学习和多次校外实践的经验,璐瑶只是“很礼貌、很配合地笑了笑”。

“一边赞叹着真不错,一边内心的自卑感骤然涌起。”她渐渐发现,“好学校的学生确实视野更宽广、更博学多才,也更有自信,活得充实而有意义。”经过几次交流后,各种对比让璐瑶越来越失落。

与那名人大的同学相比,璐瑶的大学生活却留给了她很多遗憾:在一个“没有专业的竞争意识,也没有课外实践的积极性和危机感”的环境里,她称自己是“混沌”了4年,直到大四才觉悟。

璐瑶所在的学院基本没给她们提供过任何实习机会,她积极参加的实践活动也局限在学校社团层面,几乎没有专业方向的老师指导;由于她成绩好、表现积极,才被推荐到武汉晚报广告部实习两个月,她如获至宝,对自己参与的活动策划、广告平面设计等经历,至今还能如数家珍。然而,这样的实习经历对于名校的同学来说是轻而易举的。

大学四年的专业学习则是这样的:大部分老师上课都是照本宣科,有些课还让研究生代教;大多数同学不学习,也几乎没有任何实习经历,旷课、玩手机、闲聊、睡觉成了主修课。认真听课的她反倒成了同学眼中的“异类”,当自己为了一个文案策划忙到很晚时,换来的总是室友的一句,“干嘛活这么累!”

“同样是电信专业,华科的实验室就可以做出很多好产品,在我们的实验室里做不出来。”祝逸说,与自己在华科读研的同学相比,他们能够接触到许多前沿的技术,一些大公司都把投入生产的芯片交给他们去做。“这些在我们学校都是不可能的。”

本科毕业于三峡大学的张小妹刚刚经历“二战”的失败,准备“三战”。她也对学校的师资和学习氛围记忆犹新:“有个古代汉语老师,经常上课上到一半,自己也讲不清楚了,就说这个等我回去查一下资料,下次课接着讲。”同学们则一边埋怨着“不如自学”,一边只能习惯着。

面对种种令人失望的状况,大多数非名校学生都选择“习惯”。在湖南文理学院法学专业的王艳华(化名)印象中,除了极个别的好老师,其它老师都是“闲聊型”,在上课时总是谈自己的发展奋斗史,或是拉家常。

更不可思议的是,许多教诉讼法、商法等法律专业课的老师竟然是历史、旅游管理、英语等专业出身,甚至是做行政工作的,这在学生眼中也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。“我的法学知识90%是靠自学的。”即便王艳华很早就开始准备司法考试,却一直没有通过,“我们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能通过司法考试的,大多数同学一毕业就转行。”

“因为一开始就对这个学校没有期待,所以也谈不上失望。”但王艳华仍然坚持着,“只要能让我学到东西,再辛苦都可以,只希望两三年后能和现在不同。”在“二战”中失败了,她仍然很坚定:“这辈子我一定要读个研究生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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